菖蒲的思緒依舊有些恍惚,總覺得那抹黑影不斷地在自己眼前串來串去,生怕自己手里的冥鳳鞭會不小心傷到她。
她咬了咬牙,硬生生將已經打出的冥鳳鞭拽了回來,隨后手腕一抖,冥鳳鞭卷起一個陶泥兵飛了出去。
可是這樣,根本無法傷到陶泥兵一分一毫,被扔出去的陶泥兵很快又站了起來,舉著手里的矛往這邊飛了過來。
見菖蒲又怔怔地站在原地,鳳折抬手,長劍頓時穿過一個飛過來的陶泥兵身體,隨后劍身一轉,陶泥兵的身軀頓時被劍氣震得粉碎。
他猛地回頭,看向身后的菖蒲。
“你在發什么愣啊!你該不會以為把他們扔出去,他們就會乖乖回魔界吧?!”
菖蒲被他這么一兇,頭低了低,可是那道黑影,還是不斷地在眼前閃過。
魔界的入侵者除了少量是真真的活物外,更多的是陶泥兵,可是這陶泥兵哪怕被劍貫穿了身體,只要不是被劍氣震碎,那么只要有魔力注入陶泥兵的身體,那么那些倒下的陶泥兵便會源源不斷地站起,時間一長,眾妖的體力也開始跟不上了。
陶泥兵手里的矛一起一落,不少文臣頓時化作一道銀光,消失在空氣中。
地上殘留的衣物越來越多,眾妖的數量卻越來越少,眼前除了魔界的敵軍,就只有看不到盡頭的鮮血。
在第若干次替菖蒲除去敵軍后,鳳折的意識也跟著渙散,一個失神之間,一把劍從身前刺來,直接貫穿了鳳折的身體。
“嗯哼……”鳳折悶哼了一聲,牽著菖蒲的手也跟著松開了。
他猛地揮手,將那把長劍斬斷,眸子微凝,腳下的步子卻忍不住踉蹌了一下。
“鳳折!”
菖蒲的驚呼引起了不遠處斬影的注意,斬影一刀將眼前的敵人劈得粉碎,爾后往這邊趕來。
“陶泥兵太多了,根本打不死,退!先撤退!”
人群里不知道誰喊了這么一聲,眾妖一邊抵御著眼前的敵軍,一邊往身后的議事殿退去。
白河的手一抬一放,數根銀針往周圍的敵軍飛去,他腳步輕點,也跟著往這邊飛來。
“不行,我們每退一寸,敵軍就往前進一寸,即便我們躲到議事殿,那也只是死路一條。”
斬影看了看身旁煞白著一張臉,胸前還插著半根短劍的鳳折,咬了咬牙,“老白,無缺,離恨,布結界!能撐多久撐多久!我們的援兵很快就到了!”
話音剛落,另外三個護法便紛紛擺脫了眼前的敵人,往斬影這邊趕來。
斬影雙手合十,左手的手腕一轉,一道藍光緩緩在他手中浮現,白河、無缺以及離恨的手也接連打到了斬影的身上,斬影合十的雙手猛地張開,昏暗的議事殿頓時亮如白晝,一層淡淡的藍圈也跟著將議事殿緊緊包圍,眾妖連忙退入議事殿內。
藍圈外的陶泥兵見傷不到眾妖,也只能停在藍圈外,巴巴地看著藍圈。
斬影見狀,這才返身關上了殿門。
議事殿內一片寂靜,低低的抽泣聲在周圍回旋,離月和清月圍在鳳折身旁,不斷地抹著眼角流出的淚水。
“嗚,妖王大人……”
“妖王大人,你不能有事啊,若是你有什么事,那我,那我……”
君蘿站在不遠處的柱子下,眼眸亂晃,不時往這邊看來。
菖蒲抱著鳳折,片刻,咬了咬牙,將鳳折放到地下,起身解開背上的小包裹。
“你要干什么?!”離月見她直接將鳳折放到地上,嗓音頓時尖銳起來,“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沒安好心!妖王大人都病成這樣了,你居然連抱他一下都不肯,你……”
話沒說完,菖蒲的眼皮子忍不住往上一翻,“你閉嘴吧你,你要是再繼續在旁邊嘮嘮叨叨的,就等著看著他怎么死吧!”
離月聽她這么一說,雖然心有不甘,但嘴皮子動了動,到底沒說什么。
菖蒲翻找了好一會兒,幾乎將整個包裹反轉,最后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個用花布包著的物體。
隔著一層花布,濃郁的藥材味已經傳了出來。
清月伸手捂著鼻子,“這都什么啊?這么難聞……”
“好東西。”
菖蒲的嘴唇揚了揚,打開花布,將里面的東西捏碎,撒到了鳳折的傷口上,原本還在不斷流出的鮮血頓時如同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。
菖蒲用花布包住那把斷劍,起身,握住劍身。
清月看得一愣一愣的,眼睛眨巴了好幾下,才反應過來,一把將菖蒲推開,“你要干什么!”
菖蒲一時不防,被她推了一下,踉蹌了好幾步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屁股處傳來的疼痛,讓菖蒲也有些惱了,她的眉頭擠成一團,冷冷地看著清月,“你推我干嘛!你是想讓鳳折死嗎?!”
清月叉腰攔在鳳折面前,“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吧?你沒看妖王大人受了這么重的傷?你想弄死他嗎?”
菖蒲的嘴角咧了咧,眼底閃過一絲冷意。
一旁的君蘿眼珠子微微轉動,始終鎖定在菖蒲的臉上,自然也輕而易舉地捕抓到這絲冷意了。
這菖蒲和鳳折,是越來越像了,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?
一想到這,君蘿的心底頓時涌起濃濃的不甘,她別過臉,將到嘴的解釋又吞了下去。
清月看見菖蒲臉上的笑意,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,可是余光瞥到地面上的鳳折,腳步又頓住了。
“你笑什么?被我說中了,惱羞成怒?”
“她是在笑你無知。”
身后懶洋洋的聲音,接了清月的話。
清月回過頭,看向身后的鳳折,“妖王大人,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菖蒲涼涼地看了一眼清月,目光落到鳳折身上,有些不忍,片刻,出聲道:“這是月祭草,止血良藥,這個時候拔刀是最好的選擇,只有刀子拔出來了,傷口才能愈合。”
這月祭草是菖蒲和鳳折離開小村莊之前,偶然在村莊里發現的,這種草可以止血,也可以用于釀酒,若是在酒里加幾株月季草,酒性會變得溫和,適合受傷之人喝。
故而菖蒲當時隨手拔了一些塞到了包里。
清月依舊不放心,瞪了菖蒲一眼,還想說什么,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可是?你若是再不讓開,你就等著給鳳折收尸吧!”
菖蒲的眼皮子往上一翻,打斷了她的話。
聞言,清月雖是不甘心,也只能默默地走到一旁,想了想,又將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。
“妖王大人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,你就等著陪葬吧!”
菖蒲噘了噘嘴,只當沒聽見,她伸手握住劍身,“準備好了嗎?”
鳳折笑吟吟地點了點頭,“你可得輕點,萬一我死了,你可是要陪葬的。”
菖蒲咬了咬牙,握住劍身的手又收緊了幾分,隨即還沒等鳳折反應過來,身子猛地往后一仰。
“噗嗤——”
紅色的液體從鳳折的腹部噴出,爾后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凝固。
菖蒲這才松了一口氣,又在包里翻出剩余的月祭草,揉碎,撒到鳳折的傷口上。
“這下好了,你要小心一些,可別……”
“咚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,一個異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,眾人紛紛回頭,看向緊閉的殿門。
白河大步走上前,一把拉開殿門,只見原本已經散去的陶泥兵,居然排成了一列整齊的隊伍,源源不斷地撞向門口的結界。
每一個陶泥兵撞到結界上,都會被結界炸得粉碎,可是在碎掉的同時,那些碎泥片會變成一道腐蝕的液體,緩緩侵蝕著湛藍色的結界。
“咚——”
又是一個陶泥兵炸死在結界上,結界散出了一陣白煙,外表也隨之現出幾道裂痕。
源源不斷的陶泥兵還在繼續撞向結界,結界上的裂痕越來越大。
還沒等眾妖緩過神來,斬影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,一口鮮血從他嘴里噴出。
“斬影!”無缺連忙伸手去攙扶。
斬影擺了擺手,“不礙事,只是被結界反噬了……”
離恨急得不行,眉頭緊緊皺成一團,來來回回地走著,“怎么辦?這樣下去,結界撐不了多久的!昭月怎么那么慢?敵人都快打進來了,還沒回來?”
斬影的臉色因為結界的反噬,有些慘白,嘴角卻依舊掛著一絲笑意,“咳咳……急什么?該來的,總是會來……”
離恨即便再蠢,也看懂了斬影幾乎寫在臉上的那點小心思。
斬影最大的牽掛,莫過于是昭月,如今昭月不在這,他的心頭大石自然也跟著落下了一半,即便敵軍真的打進來了,至少昭月是安全的。
離恨指著斬影的手指抖個不停,“你,你的意思就是說,只要昭月安全,大家的死活你就不管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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