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!”
鑼鼓聲響起,君蘿的腳下輕點,扇子從她手中飛出,旋轉著襲向菖蒲。
菖蒲下意識抬手,鞭子隨著她的舞動,在空中彎出了一個弧度,爾后像是張了眼睛一般,在空中變了一個角度,鞭尾一彎,將扇子打了回去。
菖蒲的嘴巴頓時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雞蛋,她定定地看著手里的鞭子。
還沒等她回過神來,手中的鞭子再次扭動著朝她跟前打去,她抬眸,這才發現君蘿再次朝她沖了過來。
君蘿一個側身躍到了半空,躲開了冥鳳鞭的襲擊,卻不料冥鳳鞭直接脫離了菖蒲的手,躍到了她身后,猛地往她身后抽去。
“啪——”鞭子與皮膚交纏的聲音。
緊接著是君蘿的慘叫聲,“啊!”
疼痛讓她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法術,從空中驟然摔落。
菖蒲見狀,三部并作兩步沖了上前,想要接住君蘿,“君蘿,你沒事吧……”
話音還沒落下,君蘿在空中猛地翻了一個跟斗,彎腰,從她手下鉆過,在略過她身邊的時候,手飛快地往她身上擰了一把。
“嗯哼……”一聲悶哼,菖蒲的腳下一軟,頓時跌到地上。
先前被離月用暗器打傷的地方再次裂開,鮮紅的液體滲透了白色的衣服,觸目驚心。
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身后的君蘿一個手刃劈了過來,她有些狼狽地往旁邊滾了幾圈,直到拉開兩人的一定距離后,這才停了下來。
君蘿穩穩地落到地面上,咯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“這冥鳳鞭果然名不虛傳,會主動替持鞭者擋掉一定的傷害。菖蒲姐姐,你可不要怪我,我是想要提醒你,這是擂臺,不是在玩過家家,咱們現在是對手。”
菖蒲低頭看了一眼大腿上的傷口,傷口不大,卻恰好傷在膝蓋處,每動一下,便扯得皮膚火辣辣的。
她抿了抿嘴,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,拾起了地上的鞭子。
“不怪你,你說得對,是我自己不認真……”
臺下,鳳折的目光一片清冷,來回地在君蘿和菖蒲之間掃視著。
短暫的停止后,比賽再度開始。
出了先前的意外,菖蒲已經不敢對比賽掉以輕心。
可是君蘿個子小,只要躲開了冥鳳鞭,就會鉆到她身邊,左一下右一下的,沒一會兒,她身上還沒痊愈的傷口便全部裂開了。
菖蒲單膝跪在地上,喘著粗氣,她抬頭看向正款款朝自己走來的君蘿。
不知道是不是菖蒲的錯覺,菖蒲總覺得,君蘿臉上的笑意有些詭異,就好像,一個貪玩的孩子,正在一點一滴地玩弄著自己喜愛的玩具。
“姐姐,妖王將鞭子交予你的時候,是否有告訴過你,冥鳳鞭不得脫離妖王身邊過久,否則,它就會變回一節普通的鞭子,直至再次回到妖王手中。”
菖蒲一怔,嘴唇動了動,隨即低頭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,冥鳳鞭卻猶如毫無感應一般,低低地垂著鞭尾。
從方才開始,手中的冥鳳鞭抵抗的力氣就愈來愈小,可是君蘿的攻擊速度變慢,讓菖蒲并沒有去在意這個事實,她沒想到……
君蘿嘴角微微上挑,手掌微微抬起,凝出一團藍光,身體騰空躍起,猛地往菖蒲的方向飛去。
“菖蒲姐姐,不好意思了!”
以梧桐樹根交纏疊起的擂臺下,無數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臺上的兩人,周圍一片寂靜。
砰——
藍光與金光相撞,巨大的暴擊聲讓人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。
再次臺上,紛紛被臺上的情景驚呆了。
只見在還未來得及褪去的金圈內,長發披肩的少年正死死地摟著懷中少女,鮮血從他的嘴角處緩緩流下,將本就蒼白的臉色襯托得愈發病態。
而不遠處,一個小女孩站在原地,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,不相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。
“妖,妖王大人……”
聽見呼喚,鳳折這才回過神來,拉著懷中人的胳膊上上下下檢查了好一番,確定沒事后,這才松開了她,搖搖欲墜地起身。
菖蒲見狀,連忙上前去攙扶。
鳳折拂開菖蒲的胳膊,宣布:“此次比賽,到此結束,感謝諸位千里迢迢過來參加。”
聲音輕吞慢吐,卻不容拒絕。
“什么?!”臺下眾人對視了一眼,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驚訝。
有膽子大的人率先喊了出來,“妖王大人,這妖后人選還未出,何來結束一說?”
“既然結束了,人選自然出來了。”鳳折握著菖蒲的手,猛地舉起,“妖后的人選,就是菖蒲。”
白河的臉色一沉,腳下一點,跟著飛到了臺上,“妖王,不可。”
鳳折抬眸,“為何不可?”
“這比賽還未結束,人選就已定下,你如何對得起來參賽的諸神妖君?”白河說得口沫橫飛,將鳳折先前說得那一套再次搬了出來。
鳳折掃了他一眼,鳳眸微挑,“結束了啊,菖蒲輸了。”
“輸了那你還……”白河說到一半,見鳳折臉上扯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心里頓時咯噔沉了一下,再也說不下去了。
“說好了三局兩勝,這拔河,菖蒲在受傷的狀態下還取得了勝利,我想光在這點,她就已經贏了君蘿。而花牌,菖蒲的名次比君蘿要高。兩局下來,菖蒲兩勝,君蘿是一勝一負……”鳳折星眸微轉,雌雄難辨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甜美的笑意,“白河,你是想要耍賴嗎?”
白河:……
他本打算,讓君蘿速戰速決把那個女人殺了,哪兒想到,君蘿居然這么輕易就被冥鳳鞭給激怒了,更沒想到,鳳折居然出現在臺上,替那個女人擋下了致命的一擊,還搬出了這么一套措辭來保護那個女人。
可是,都走到這一步了,這才放手?他如何甘心?
“你覺得呢?白河護法?”
聽見鳳折的呼喚,白河這才斂了斂心緒,抬眸看向鳳折。
“屬下不敢。”
聽到答復,鳳折滿意地點了點頭,目光緩緩落到菖蒲身上,“我與菖蒲一眼定情,二眼傾心,本該直接立為妖后,可是菖蒲擔心我被他人落下口實,非要與大家一同參加比賽,證明自己的實力。”
“菖蒲,我只想告訴你,從今往后,你不需要再證明什么,你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步,剩下的一步,就由我來向你走吧。”
說著,鳳折往菖蒲身邊走了一小步,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。
“菖蒲,吾以妖王之名,向爾許下承諾,從今往后,生同衾,死同槨,生生世世,不離不棄。”
“哇哦!”
一時間,起哄聲、口哨聲,紛紛響起。
菖蒲定定地看著眼前這雙星眸,只覺得心里多了一種別樣的感覺。
這種感覺,是從前和月覺在一起的時候,從未體驗過的。
就好似,心里多了一頭被困的小鹿,而那頭小鹿,正為了逃出生天,四處亂撞。
從臨華殿離開時,鳳折借口肚子餓,將秋梧支開了。
菖蒲還在回味剛才印在自己額頭上那一吻,一手架著鳳折,一手揮來揮去,嘰嘰喳喳地說道:“欸,你說你剛剛那么對我,傷了多少妖界少女的心啊?”
鳳折低著頭,沒說話,一只手被菖蒲架著,另一只手無力地垂在身旁。
沒注意到他的異常,菖蒲還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世界中。
“嘖嘖,不行,我最近要申請單獨開小灶,不然有人在我的飲食里下毒怎么辦?你說是不是,鳳折?”見鳳折依舊沒反應,菖蒲耷拉了一下嘴角,往他的背上拍了一下,“喂,你怎么不出聲啊……”
話音還沒落下,鳳折的臉色一白,嘴一張,哇的一聲,一口鮮血從嘴里吐了出來。
“欸,你怎么了?”菖蒲被這突如其來的血嚇了一跳,伸手替他拍了拍后背。
這不拍不要緊,一拍,嘴一張,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。
鳳折:……
這是想要讓他死嗎?
菖蒲還想伸手去拍,鳳折微微抬眸,嘴角挑了挑,微微上揚的弧度讓菖蒲的手哆嗦了一下,訕訕地縮了回去。
“好端端的,你怎么開始吐血了?”
鳳折抬手抹去嘴角邊的血漬,嘴角噙笑地往她的胸口處戳了戳。
“廢話,你讓人往你這打一掌試試?你看不出,君蘿是下了死手的嗎?人家想殺你,在她從半空摔下來的時候,你居然還想去救她?”
明明是想要責怪她,可是話從他嘴里說出,卻變得有氣無力。
菖蒲的下巴驚得都險些掉到了地上,嘴巴長得老大,好半天,才蠕動了一下嘴皮子,憋出了一句話。
“君,君蘿想殺我?!”
笑起來那么甜美的君蘿,行為舉止那么暖心的君蘿,居然想要殺她?
菖蒲連連搖頭,“不可能!”
鳳折翻了個白眼,“她若不想殺你,你認為能把我打成這模樣?”
菖蒲:……
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鳳折,許久,臉上出現了一絲泄氣。
“可是,她為什么要殺我?就因為我是你承認的妖后嗎?你若說昭月她們想殺我,我信,可是君蘿看起來,那么小……”
那么小的孩子,怎么會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呢?
“呵,小?”鳳折輕笑了一聲,臉上的笑意深得如同一壇老酒,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沉浸在其中,“那不過是白鶴族的習性,白鶴族只有成親洞房后才會開始成長,在那之前,她都是維持著孩童時的模樣。”
說著,他又斜睨了她一眼,視線重點在她的胸前掃蕩了一下。
“若是君蘿真的成婚了,恐怕她成婚的第二天,小的人就是你了……”
察覺到他的視線,菖蒲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,閉上眼睛,掄足了勁,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腦勺上。
“變態!”
耳邊一片寂靜。
菖蒲將手擋在眼前,五指間留出了一條縫,借著那條縫往外看。
只見鮮紅的鼻血從鳳折的鼻子里緩緩流出,嘀嗒嘀嗒地落到地面上。
菖蒲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指,指著鳳折,干笑了幾聲,“哦,呵呵,你的鼻子……”
鳳折抬手擦了一下鼻子,看著手上鮮紅的液體,爾后兩眼一黑,徹底暈了過去。
“我去,鳳折!來人啊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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