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覺的眼眶有些泛紅,那手足無措的模樣,惹得菖蒲一陣心疼。
她主動拉起月覺的手,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是覺得,突然提這事,太急了,我們還沒送完信,什么都沒準備好……”
菖蒲越說越亂,到最后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達的意思,只得低下頭,默默地看著身上的毯子。
嫁給月覺,曾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,可是這個計劃,在她去了一趟妖界后,好似被什么東西生生打亂了一般。
微涼的手指貼過她的臉面,替她將掉下的發絲挽回耳后。
“菖蒲,若你是擔心我們沒有準備好,沒關系的,你可以交給我,半個月后,我保證給你一個完美難忘的喜宴,好不好?”
“菖蒲姐姐和月覺哥哥要成親了嗎?”
菖蒲剛想說什么,一只青鳥從窗外飛入,撲騰著翅膀,落到菖蒲的肩膀上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她看著肩上的青鳥,眨巴了一下眼睛,“青哥?你這是剛送信回來嗎?”
好像也不對啊,青哥家喝菖蒲家一個在東,一個在西,即便是送信回來,也不該跑到她家來吧?
果然,菖蒲的話剛出口,小青鳥便揮舞著翅膀直接拍到了她的頭上,青色的羽毛從頭上飄落,菖蒲看得好一陣失神。
“菖蒲姐姐?”
“菖蒲……”
月覺和青哥不約而同的呼喚,讓菖蒲從思緒中拉了回來,她茫然地看了看兩人,“怎么了?”
月覺看了她一眼,欲言又止,“你的額頭剛剛……”
菖蒲眨巴了一下眼睛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有些發燙,但摸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常。
她又起身小跑到鏡子前面看了看,額頭上的梅花印記顏色似乎又深了幾分,原本只是淡淡的紅印,看起來還有幾分美感,現在卻變得如同胎記一般,深紅而慎人。
青哥顯然沒有看出菖蒲心里的恐慌,撲騰著翅膀又飛到了她身邊,“菖蒲姐姐,為什么你額頭會發光?你能不能教教我這是什么法術?我也好想學啊!”
身后的月覺看著菖蒲,片刻,頭也低了下去。
自打從魔界回來,菖蒲的身上似乎多了許多月覺所無法理解的事,這些事,就如同一層迷霧,將菖蒲層層包圍,月覺看不清,也看不懂。
“對了,差點忘了正事,菖蒲姐姐,這是你的信。”
小青鳥抖了抖腦袋,一封信從它脖子下掉了出來,落到菖蒲的手上。
菖蒲眨巴了一下眼睛,“我的信?”
她已經回來了,還有誰會給她寫信?難道是,鳳折?
這么想著,菖蒲拆信的動作也添了幾分猴急。
白色的信紙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,內容卻有些奇怪。
“謝謝你,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,但我也只能這么幫你,剩下的全靠自己,記住自己的心,跟著自己的心,不要迷失。”
落款人是……
“三三?!”
菖蒲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渾圓,抓著信紙翻來覆去,企圖從信上發現些蛛絲馬跡,可是翻來翻去,信上就這么一句話。
月覺見狀,也跟著走了過來,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,“誰是三三?”
菖蒲的動作一頓,“你,不記得三三?”
月覺和三三的關系雖不如菖蒲和三三那么親近,可是風信子世界就那么大,月覺見過三三的次數亦不少,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了呢?
從窗外吹進來的風似乎添了幾分不明的意味,吹亂了菖蒲的發絲,也攪得菖蒲的心底一片慌亂。
一旁的小青鳥亦撲騰著翅膀在菖蒲的頭上盤旋。
“對啊,三三是誰?是菖蒲姐姐的追求者嗎?”
菖蒲的嘴唇動了動,下巴幾乎掉到了地上。
她覺得自己見鬼了。
若說月覺不記得三三,菖蒲心里只是覺得疑惑的話,那么青哥不記得三三,她心里的震驚,已經不亞于驚濤駭浪。
青哥和三三自小在一個學院長大,兩人情同手足,即便三三跟自己出去的時間再長,青哥也不該就這么忘記了三三!
她一激動,忍不住抓著青哥拼命搖晃,“你當真不記得了?那只整天嘰嘰喳喳的藍鸚鵡啊!”
青哥被菖蒲抓在手里,身體不斷隨著她的晃動而左搖右擺,很快,頭頂便出現了幾圈金星,悠悠地轉著。
月覺見狀,連忙上前,將青哥從菖蒲手中解救出來。
“菖蒲,你這樣會弄傷青哥的,有什么事慢慢說!”
菖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,連忙上前查看青哥的傷勢,青哥卻嚇得連連往月覺身后縮去。
“你,你別過來……”
菖蒲的腳步一頓,抱歉地看了青哥一眼,“好,我不過去。可是青哥,你真的不記得三三了嗎?菇大嬸家的兒子!”
青哥見她不再往前走,這才松了一口氣,抬起翅膀撫摸著自己的小心肝,“我應該記得嗎?我真的不認識什么藍羽毛的鸚鵡,而且,菖蒲姐姐,你是不是記錯了?菇大嬸的孩子,明明是個女孩……”
“女孩?!”
菖蒲的眼睛頓時又瞪圓了幾分。
“怎么可能會是個女孩,那,那明明……”
三三明明是個男孩啊!
青哥見菖蒲不相信自己,索性撲騰著翅膀從月覺身后飛了出來,“你若不信,跟我一同去菇大嬸家看看啊!現在這個時間,六兒肯定在家呢!”
菖蒲抿了抿嘴,這才點頭,“好,我與你一同去!”
即便月覺和青哥不記得三三,可菇大嬸對三三的疼愛可是方圓百里出了名的,怎么可能不記得自己的孩子?
“我也去!”月覺在一旁急急地說著,眼睛一刻不離地看著菖蒲,生怕自己最寶貝的東西在下一秒就會丟失一般。
菖蒲顧不上阻攔,急忙忙地跟著青哥離開了。
連日的大雨,導致風信子世界的天亦是黑沉沉的,幾欲壓頂的烏云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三三家離菖蒲家并不遠,眨眼間,三人便已經站在了三三家門口。
青哥看了菖蒲一眼,上前篤篤篤地敲著門。
“菇大嬸,六兒在家嗎?我來找她玩了!”
淺藍色的小木門吱呀一聲開了,菇大嬸盯著一個蘑菇頭從屋內走了出來,看見三人,圓滾滾的眼睛立馬彎成了一條縫。
“是你們三啊,六兒在樓上呢……”
“誰找我?”
菇大嬸的話音,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便蹬蹬蹬地從樓上跑下來,碎花裙隨著她步子的跑動,在空中晃蕩著。
看見三人,六兒眨巴了一下眼睛,隨即一把撲上前,直接抱住了菖蒲,“菖蒲姐姐,你怎么那么久才回來啊?我托你辦的事,你辦好了嗎?”
菖蒲被六兒的行為整的云里霧里,愣愣地看著她好一會兒,才反應過來,“你托我辦的事……”
六兒見菖蒲一臉迷茫,臉上的笑意頓時也跟著耷拉下來,“你不會忘了吧?你出門送信前,我托你買的發簪啊!”
菖蒲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,記憶中,確實有人托她買過發簪,只不過,那人是三三。
菖蒲還清楚地記得,三三信誓旦旦地說了,他要拿著這支發簪去給心儀的姑娘告白,當時菖蒲還笑他人小鬼大。
還沒等她緩過神來,青哥已經撲騰著翅膀飛到六兒面前。
“六兒,菖蒲姐姐非說你們家有個男娃兒叫三三,你快告訴她,有沒有?”
六兒歪了歪腦袋,搖搖頭,“三三?沒有啊,我家就我一個,怎么可能還有別的孩子?”
菖蒲的臉色一變,上前扳著六兒的肩膀,“真的沒有嗎?一只藍羽毛的鸚鵡啊,和菇大叔長得一模一樣,老喜歡上我那兒討百花釀的啊……”
六兒的臉蹭的一下變得通紅,用余光瞄了一眼青哥,目光又落到菖蒲身上,臉頰兩邊也跟著鼓得渾圓,像極了一只河豚,“菖蒲姐姐,你若是想讓我不要去你家討百花釀,你偷偷告訴我就是了,什么藍羽毛的三三?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啊?”
菖蒲被她臉上的怒意驚了一下,有些不知所措,連連擺手,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,我只是……在路上看到一個和你爹長得很是相似的,我,我還以為……你們真的沒印象嗎?”
菖蒲想了半天,也只能想出這么一個撇腳的理由來。
六兒是誰她并不知道,可是按六兒說的話看來,似乎她記憶中和三三有關系的事,全都變成了發生在六兒身上了。
六兒搖了搖頭,剛想說什么。
一旁的菇大嬸臉上笑意驟然消失,轉身一手提起屋內菇大叔的耳朵,一手插在腰間,“你個死鬼!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?什么三三?啊?說,是不是你在外面鬼混,有了私生子!”
“疼!疼!疼!老婆你輕點,我對得起天地良心,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……”菇大叔踮著腳尖努力讓自己耳朵不那么凄涼,奈何耳朵還是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他連忙將目光放到菖蒲身上,“菖蒲,你倒是說句話啊,我是哪兒得罪你了,你干嘛要這么說,你瞅瞅你……”
菖蒲亦沒料到事情的發展居然會變成這般,連忙上前去拉菇大嬸,“菇大嬸,你先別激動,你聽我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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