菇大嬸猛地一揮手,將菖蒲從自己身邊打開,“有什么好說的,我早就懷疑這死鬼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,現在好了,被你抓到證據了,看我怎么收拾他!”
“老婆饒命啊,我真的是清白的啊,老婆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“菇大嬸……”
“媽!”
一時間,小小的木屋內擠滿了咒罵聲,求饒聲,以及勸阻聲。
菖蒲看著這一幕,越發迷茫了。
她不過是去了一趟妖界,風信子世界里卻已經全然沒有三三存在過的痕跡,這到底發生了什么?!
還沒等她想個明白,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推了一下,待她反應過來時,就見六兒雙手叉腰站在她面前,指著她的手指微微顫抖。
“你走!你為什么要到我們家來搗亂?我不就向你討了幾壇百花釀嗎?你若是不高興,大可以不給我,你這邊給了我,另一邊又鬧得我家雞飛狗跳,你什么居心?”
“我沒有,我……”
“你走啊!”
菖蒲話還沒說完,一根搟面杖就被人從屋內扔了出來,幸好月覺眼疾手快,拉著她往一旁閃去。
“砰——”
搟面杖砸到了身后的樹干上,隨后滾落到地,菖蒲回神,大門已經再度緊閉,隔著厚厚的門板,依舊能聽到屋內的打罵聲和哭鬧聲。
頭頂轟隆的雷鳴仿佛菇大嬸的咆哮聲,空中不時閃過的雷電,更是晃得菖蒲有些頭疼。
從菇大嬸家出來,菖蒲又和月覺去了一趟信使學院,學院里的老師在聽到三三的名字時,也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,就連三三班上的同學也表示,班里根本沒有這號人物。
菖蒲一路上低著頭,沒說話。
月覺見她這般,只得擔憂地看著她,想安慰,又不知道如何下手。
“吶,月覺……”
菖蒲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,定定地看著月覺。
“你真的,不認識三三嗎?”
三三的消失,以及大家的反應,讓菖蒲徹底糊涂了,仿佛她這一次出門,真的只是為了送信,而她和鳳折之間發生的事,只是她做的一場夢罷了。
要不然,為什么她離開了那么久,月覺卻什么都沒有問,而她回來之后,一切都變得這般奇怪。
可是……
三三送來的那封信,又怎么解釋?
菖蒲越想越糊涂,只能呆呆地看著月覺。
月覺搖了搖頭,“不認識。”
菖蒲的頭又低了低,拖沓著腳步往前走去,“是嗎?”
月覺看著她,欲言又止,“菖蒲……”
菖蒲的腳步一頓,回頭看向他,“怎么了?”
月覺抿了抿嘴,擠出了一個笑臉,“沒什么,就是同你說一聲,你先回去吧,我還有事兒。”
菖蒲這才打起精神打量了一下月覺,“什么事兒?”
月覺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,“我去準備我們婚宴的事宜,順道去婆婆那兒一趟,勞請婆婆替我們擇一個良辰吉日。”
菖蒲長而翹的眼睫毛抖了抖,“良辰吉日?”
月覺在她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,“對,我們月底不是要成親嗎?你啊,就好好準備,到時候當個美美的新娘。”
“今日你就好好準備,明天當個美美的新娘!”
鳳折的聲音沒由來地在耳邊響起,菖蒲一愣,“你……”
話剛出口,鳳折的臉又緩緩消失,逐漸恢復了眼前的景象。
月覺歪了歪腦袋,“我怎么了?要是你一個人害怕的話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月覺的聲音一下子便將菖蒲從思緒中拉了回來,她連忙甩了甩腦袋,將那道身影從腦中驅逐開。
“沒事,你去忙吧。”
月覺拍了拍她的腦袋,這才轉身離去。
菖蒲拖沓著腳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,她滿腦子都是鳳折的模樣。
笑著的鳳折,沉著臉的鳳折,落寞的鳳折……
此時此刻,他又是什么樣的表情呢?
正想著,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。
菖蒲的眼睛跟著一亮,嘴角微微上揚,“鳳折……”
后面一個字,在看清楚那道白色身影后,音調徹底低了下去,嘴邊的弧度僵在臉上,就連眼底的光也跟著蕩然無存。
只見阿鏡一席白紗,站在自己的木屋門前,身上的銀光使她看起來如霧一般,縹緲虛幻,微風拂過,卷起的輕紗使她看起來格外婀娜。
阿鏡聽到菖蒲的聲音,跟著回頭,目光在觸及她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時,臉上的笑意明顯僵了一下,可是很快又恢復了原狀。
“菖蒲啊,我聽月覺說你回來了,就過來,看看……”
阿鏡說話間,不時往菖蒲身后瞄去,菖蒲的心里頓時了然。
她的嘴唇動了動,想說什么,可是沉默片刻后,還是點了一下頭,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。
“多謝,還有這段時間我的信巢,也多謝你照顧了。”
阿鏡被她這么一說,頭低了低,聲音亦變得如細蚊般,“沒什么,你不也教我做了百花釀嗎?”
菖蒲點了點頭,臉上出現了些許疲倦,“對不起,阿鏡,我今天實在是太累了,就不請你進去坐了,過兩天我再帶著百花釀去找你玩。”
說著,菖蒲便要進屋。
她有好多事想不懂,三三的消失,還有,那位叫六兒的小女孩……
阿鏡見狀,連忙伸手攔住了她,“欸,菖蒲……”
菖蒲的腳步一頓,回頭,對上她的目光。
阿鏡突然又有些猶豫了,連忙松開手,雙手食指絞弄著手里的帕子,支支吾吾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話來。
“你知不知道一個八卦消息。”
菖蒲的腦中原本就是一團亂,哪里還有空去管什么八卦?
她抿了抿嘴,擺手,轉身往屋內走去,“阿鏡,對不起,等我過兩天去看你再聊吧,我實在是……”
“是關于妖界的。”
阿鏡說的又快又急,可是偏偏妖界二字,卻讓菖蒲的腳步生生頓在了原地。
“妖界……”
沉默片刻后,菖蒲這才轉過身,面對著阿鏡。
“什么八卦?”
阿鏡見菖蒲真的停下了腳步,心里頓時替月覺感到不值。
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出妖王鳳折在菖蒲心中留下的位置,若非是在意妖王,菖蒲又怎么會對妖界的事這么關心。
雖是這么想,但阿鏡卻也只是咬了咬嘴唇,依舊維持著原來的表情,菖蒲看不出她的心思,只當她是在發呆,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“阿鏡?”
阿鏡這才回過神來,打量了菖蒲一眼,支支吾吾地說道:“是,是關于妖王鳳折的,聽說,妖王大婚,妖后在大婚當天逃跑了……”
菖蒲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,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握成拳狀,好半晌,才反應過來,“就是這事嗎?若沒別的,我就進屋了……”
阿鏡看著菖蒲的背影,抿了抿嘴,“聽說眾妖要求追殺妖后,可是妖王卻竭力阻止,還和四大護法吵了一架呢。”
菖蒲的腳步又是一頓,垂了垂眼簾,她努力揚起嘴角,“你怎么知道?說不定是妖王想要追殺,但是四大護法覺得那個跑掉的妖后不值得浪費兵卒呢?”
鳳折維護她?可能嗎?他現在,大概恨死她了吧?
菖蒲死死咬著下唇,淚水在眼眶里微微打轉。
身后的阿鏡卻猶如絲毫沒發現一般,搖了搖頭,又說道:“空穴來風,事出有因,恐怕是真的,這事三界都知道了,我聽出去的信使說,大家都在笑妖王,說他窩囊,還說他都被一個女人拋棄了,還在那兒裝癡情……”
“夠了!”
菖蒲終于忍不住,打斷了阿鏡的話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狀,因為用力過度,指骨泛白。
“他怎么可能窩囊!他才不是像他們口中說得那樣,他雖然嘴巴壞,看起來就是個沒什么用的花瓶,可是他,他……”
菖蒲的聲音很低,前半句還能猜得出內容,后半句卻只能依稀聽到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節。
阿鏡往前走了一步,“你說什么?菖蒲,你好奇怪呀,不過是個八卦而已,你那么激動做什么?”
菖蒲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將心底的火氣壓了下去,“我是生氣,他們又不了解他,怎么可以這么說他?”
阿鏡的眉眼跟著彎了彎,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,“菖蒲,你真逗,不知道的人聽了這話,還以為你和妖王有什么關系呢。”
菖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,斂了斂心緒,努力揚起嘴角,“就事論事而已,他可是妖界的王啊,若是他窩囊、甘愿為情所困,他又怎么守住妖界?怎么保護眾妖?”
這番話,菖蒲亦不清楚她是在解釋,還是在勸說自己。
她留在鳳折身邊,確實拖了鳳折不少后腿,倘若不是她,也許鳳折壓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,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守著妖界,過他的太平日子。
阿鏡的眼底閃過一絲古怪,但很快又被笑意所掩蓋,“說的也是,我倒覺得妖王十分癡情,妖后都這般拋棄他了,他還不肯放棄,甚至不肯讓任何人傷害她,我還聽說,妖王放話了,說會一直等妖后回來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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